05：文教
诗/臧利敏
羊群
这个夏天
白云像一群羊群
在家乡的天空流浪
我成了一个放牧的人
拿着一支无形的牧鞭
驱赶羊群
这个牧人
没有草料
也没有骑射的本领
唯一想问的问题是
羊群为什么那么白
这个问题
天空一直没有回答
我一生的理想就是
做一个牧人
起早贪黑
用目光来放牧羊群
白云的家乡
我坚信
我们这里就是白云的故乡
每天 它们在天上游走
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目光
从东到西 又从南到北
这一朵与那一朵
我都能分得清
我相信
这里一定是白云的家乡
它们从没有离开过这里的天空
一阵风吹过
它们从东边到西边散了个步
风向一转
又从容地从西边回到了我的窗口
每一朵都如此相似
我爱了这一朵 又爱了那一朵
整整一个下午
被轻飘飘的白云弄得辛苦异常
我感到幸运的是
我的一生如此简单
好像只是用来等待白云
昭觉寺的月光
月光是轻的
一路跟随而来
从山东到成华
仿佛只为照亮不惑的我
洗尽满面尘灰
仍然无法像月光一样澄澈
昭觉寺静默无声
宽厚的温暖让人想哭
缥缈不绝的香火
让来路变得愈加模糊
何处归去
昭觉寺不语
任月光泛滥
让一个远道而来的人
怀抱月光
坐在石阶上
听 穿堂而过的风
窗外
窗外的玉兰树
叶子上洒满阳光
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叶子油亮
照不到的地方，颜色深绿
在课桌之间保持静默
我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在课本里回到童年
阳光真好
透过窗棂照到课桌上
在斑驳的影子里
我看到了
玉兰树的成长
风筝
昨天北风
所有的风筝向南飞
今日南风吹
所有的风筝向北飞
风筝在空中
飘飘荡荡
它的方向完全由风决定
它不像窗外的这群鸽子
三三两两
一会飞高 一会儿飞得很低
一会儿落在楼房的屋顶上
有的结伴而行 变换姿势上下翻飞
有的聚在一起仿佛议论事情
还有一只 独自呆立片刻
忽然飞向更远处的天空
下午
下午，医院走廊
阳光一会儿明亮 一会儿暗淡
像我们每个人
阴晴不定的命运
陌不相识的人们
在关闭的手术室外徘徊
一分一秒
等待命运无声的裁决
屋顶上的人
雨季之前
窗外的屋顶上总会有人在修补房屋
远远的 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总之是在屋顶上上上下下地忙碌
山脊形的房屋
瓦片嶙峋
干活有着未知的危险
但总有人在做这些事情
赶在雨季之前
把所有可能的漏洞弥补上
一个小时以后
当我再次来到窗前
屋顶上的人已不见了
一片瓦片斑驳的屋顶展现在眼前
我分不清哪个屋顶是刚刚修过的
刚才那两个劳作的人
像神话里的人物
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简介：臧利敏，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第六、第七、第八届委员会委员、山东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现任聊城市文联副主席。出版有散文集《岁月如风》、诗集《想飞》《我不知道风的方向》《初夏》等。诗作入选《2000年诗典》《21世纪诗歌精选》《山东三十年诗选》《山东诗人60家》等选本。）
（实习编辑：马维琴）